谁能想到,居然有人曾花一辈子的时间,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它们。
一位九十六岁高龄,没有正式上过一天学的韩国老人,自年轻时便以日记的形式,诚实地记录下了她平凡生活里的每一寸真实感受,每一分酸甜苦辣。
整整八本日记,从年轻到年迈,老人自行记录下了自己平凡苦涩而又坚忍顽强的一生。
平凡人的自传,或许因其卑微渺小,默默隐匿于芸芸众生而更具震撼力。
人是多么渺小无助,如同蜉蝣一般,随波逐流,任由命运摆弄。人又是多么顽强和可敬,最平凡的人也努力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着光。
1995年,这位老人的日记出版,并被选定为老年人韩文学校教材,当时韩国很多文艺指导教师人手一本。韩国KBS《人生剧场》将日记里的故事拍成了电影《秋天的庭院》,放映后感动了无数观众。
《有一天,妈妈老了》一书,是韩国作家黄安娜与其母亲洪荣女的作品合辑,里面选刊了洪荣女日记中的感人片断,被称为“一位96岁的母亲和72岁的女儿合写的动人亲情书”。
人生能有多少这样的幸事?竟能坐在2020年的家中,穿越时光隧道,去品味一段早已随风走远的日子。
1
孤独,凄凉,荒芜,是无法回避的感受
人生走到某个阶段,是一定会有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孤独感的。
对有所追求的人来说,偶尔甚至较多时候的孤独,有利于思考和成就。然而对于老人来说,孤独却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冰冷感受。
“我是一只老蜘蛛。从我的身上,再也抽不出一根丝。”
“即使是内心空虚,还要在别人面前装作很满足的样子,隐藏起心中的那份凄凉孤寂,继续生活。”
“80年过去,回首往事,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洪荣女的日记
老人的世界,我们真的尝试去理解过吗?
年轻人总想着为老人做些什么,提供更舒适的生活条件,购买更多的现代化用品,却不会多花一点时间去陪伴和倾听,哪怕留下来吃一顿晚饭,在曾经的卧室里多睡上一晚。
或许走时心也牵挂,但很快又被更多压头的琐事填满,只回头说一句:我过几天再来。略显敷衍的承诺,算是抛出了一个希望和念想。
网上有种调侃的说法:放过你的父母吧,他们已经为你操劳了大半辈子,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何还要天天回家吃饭,继续“折磨”他们呢?
这本是用来鞭策单身狗的玩笑话。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父母对儿女永远保持这种“百般嫌弃”的潇洒心态,而不必品尝老鸟等候小鸟归巢般的孤独和酸楚。
2
总是不愿买新的东西,也不舍得丢弃旧的东西
想到母亲总是在用儿女们淘汰下来的二手冰箱,于是大家隐瞒了价格,先斩后奏,共同为母亲买下了一台新冰箱。谁知却惹得母亲非常生气。理由是认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老迈,添置这样一个新家伙,等于是一种浪费。
儿女们说,价格非常便宜。又说,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大家,儿女们回来探望母亲时,才可以喝到冰水,吃上冰镇的水果呀。如此安抚许久,才算平息下来。
“女儿老是嫌我穿的内衣太旧。我不是因为没有新内衣才穿旧内衣的。我总觉得我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老是穿新衣服,把它们弄得又脏又皱,不值得。”
——洪荣女的日记
不愿买,是拒绝浪费,是害怕对新买下的东西,连同对这个随时可能离去的世界都有所亏欠。不丢弃,是用出了感情,是在旧物上承载了人的记忆,旧物和人心早已连成一体。
年轻时,为孩子的付出和庇护,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倾尽一切。年岁大了,发现地位不知何时发生变化,从无私的给予者,似乎渐渐成了无奈的接受方。
当一次简单的出游,也不得不倚靠儿子背着自己的时候,老人觉得“很丢人”,趴在儿子的背上忐忑地说:“唉,这条路还真是长啊!”老人流下的汗,比儿子还要多。可是她却忘了,孩子们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曾这样一个一个耐心地背过他们。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呢?”见到从未见过的景象,老人又开心了。其实不是不愿出门,也不是不想看看新鲜的好玩意儿,不过是担心自己的腿脚不便,会给儿女们增添麻烦罢了。
人们说,老小老小。意思是说到了一定年龄,老人和小孩子是相似的,都有很强的依赖心。
但其实是不同的。孩提时代的依赖心,是理所当然的天性使然,而老人心里的依赖,多少都掺杂了拖累晚辈的几分自责和羞赧。
“年轻的时候,看着抱在怀里的孩子,小宝宝的眼神好像是看着妈妈说悄悄话。孩子尿了,妈妈就把孩子挪到干净的一边,自己躺在被孩子弄脏的地方。”
“妈妈把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孩子。躺在我怀中可爱的孩子们啊,现在,你们都去了哪儿,都去了哪儿?”
——洪荣女的日记
从孩子眼里顶天立地的依靠和支柱,变成了需要孩子照顾陪伴的"老小孩”。孩子们崇拜和依赖的眼神,不知何时,变成了迁就,忍耐和退让。
父母与孩子,彼此的爱和依赖是没有变的。但形式的变化已是天翻地覆了。
3
最好的礼物,莫过于所有的孩子们,以及孩子们的孩子,都平安团聚在自己身边
身体不太好的母亲,意外地答应了为一家公司做一次公益广告。拍摄了整整一天,老人累了整整一天,但却很高兴,这让做女儿的不解。直到老人问:“孩子,拍广告给多少出演费啊?用那些广告费,够给你们每人买一袋米吗?”
连走路都不方便的老母亲,原来牵挂的是能不能为儿女们做一点事,哪怕是给每个儿女分到一袋米。
为儿女们再做点什么,能让他们感到莫大的欣慰。无论是为孩子们自制一点家常的食物,还是从自己一生的阅历中提取几句用得上的建议,又或是为孩子们做点力所能及的小贡献,都能让老人再次骄傲地收获一份久违的被需求感。
就如同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在外辛劳了一天,带回一把自己不舍得吃的糖果,换来孩子们的欢呼雀跃。
所以不要辜负了老人的善意,聆听身边上了年纪的亲人对你认真说出的每一句话。那是岁月沉淀累积后的珍宝,是一颗曾经年轻滚烫的心,穿越过数十年的沧桑时光,捎给我们的礼物。
“擦干净了胶鞋,放在阳光下。可是,又没地方可去。放着放着,还没来得及穿,又要擦了——”
“春天心情开阔,夏天闷热难耐,秋天心里收获很多,冬天耐着严寒,一直坚持,直到内心变得变强大。这就是人生。”
——洪荣女的日记
牵挂,遗憾,感伤,倔强。读懂一位老人,读懂一段有苦难有离别也有温情的人生,读懂人世间寻常而渺小的卑微经历,也便读懂了人们内心坚定而永恒的爱。
作者:南山坡蛐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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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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