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有幸穿越回了唐代,定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妇女们纷纷挽起衣袖,手执木杵,身披月光,两两相对地在捣衣… 这捣衣究竟是什么活计啊?名家为何要画下来?随渔公子去看看吧!
“捣衣”就是洗衣服?
在电视剧里,我们见过妇女在河边将衣服放在石头上,用木棒捶打,你可千万别以为这就是“捣衣”。“捣衣”又称“捣练”,其实是古代制作衣服的一道重要工序。
《捣练图》局部
“练”是一种生的丝织品,刚织成的时候质地坚硬,必须经过煮沸、漂白,再把它放在砧石上,用杵棒捶击,才能变得柔软,方便缝制。
咱们不妨来看看唐代宫廷画家张萱绘制的《捣练图》就一目了然了。这件生动细致的仕女画,画中的人物细节、位置经营均暗藏着一些有趣的安排。
张萱 《捣练图》绢本设色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
图中女子端庄丰腴,发髻高耸,面有花钿,神情从容,身姿优美,着半露胸式衫裙装,短襦长裙,肩搭披帛。线条匀细、衣纹变化丰富、衣裙薄如蝉翼、轻盈飘逸。色彩浑融调和、富丽典雅,且没有一块颜色雷同。
画面疏密得当、张弛有度、头饰、披帛、上衣刻画精细,与长裙和白练之“疏”形成对比;全卷三组人物有站有坐、高低错落,局部构图各有不同,从右至左分别为圆形、三角、十字交叉形,动静结合、精确巧妙、一气呵成。
细致入微,令人叹服!
《捣练图》最令人叹服之处,是细节的构思与刻画。通常把这幅长约一米五的手卷上的十二个人物分为三个场景,第一组4人捣练的场景中,2位手持木杵微微用力,2位放下木杵歇息片刻,从右至左第4位红衫蓝裙女子轻轻倚靠着木杵,用手挽起一侧衣袖,生动写实。石槽中白练两端扎紧,为了防止边缘的丝口遭捣击而断裂。
《捣练图》局部
四位捣练仕女姿态、妆容、服饰各异、动静结合,妙趣横生。第二组2人对坐,一人低坐于地毯上理线,一人高坐于凳子上缝纫,图中虽看不见细线,但从身姿手势足以判断线的走向。
《捣练图》局部
理线仕女的刻画细致入微,以专注的神态、手姿让观者感受到其中若有若无的丝线。
第三组3人扯练1人熨烫,扯练者因向后用力而后倾,熨烫者一手扶练一手持木柄金属勺状“熨斗”,勺中是烧红的木炭,将捣练时因捆扎而产生的褶皱细细熨平。木炭来自第2组人物与第3组人物中间的炭火盆,火盆花纹精美,且三层皆有不同,两侧有提手,配有用来加炭的带链绳的火筷子,最下面一层是空的,用来通风助燃。
《捣练图》局部
蹲下煽火的女孩,与第3组下方侧身弯腰的孩童,是劳作场景中最有情趣的设计:一个手拿扇子扇风,同时因盆里的木炭烧得太热而觉不适扭过脸去,且以袖遮面,分外传神;另一个在白练之下淘气地窜来窜去,饶有兴趣地四下张望,以嬉戏玩耍之态打破聚精会神的单调气氛,使画境活泼而具抒情意味。
《捣练图》局部
生火女孩手持的团扇,其画面充满文人画的趣味,与主体鲜明艳丽的色调形成对比。
相比侧身张望的女孩,生炭火的女孩儿更加为人津津乐道。她右手扇火的扇子引出第三组人物,扭向另一侧的面庞则把目光引向第二组,恰好起到了承前接后的“转场”作用。
《捣练图》局部
此卷画原本没有款识,北宋灭亡后进入金朝宫廷,金章宗完颜璟用“瘦金体”题“天水摹张萱捣练图”,上下两边四个角都有金章宗的收藏印,保存完整。后有元末书法家张绅题诗“乃知蟆母之姿,亦有效其颦者”,清初为着名学者高士奇所藏(卷首书“高江邨清吟堂秘藏”所示)。1912年5月,时任美国波士顿美术馆东方部部长的冈仓天心从北京一位满清贵族手上购得,同年8月入藏波士顿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