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法国评论家说:"在夏丹之前,法国只有静物。自从有了他,才开始了'静的生命'--就象英国人和德国人对静物的叫法(Still-Life)那样。"这段评语形象地称赞了夏丹的静物画的魅力。他在静物画上确有自己独到的天赋,为了表达这种静止物象的"生命",夏丹一改早期静物画的富贵气,尽量不用浓艳的色彩和闪光的器皿摆设,让静物展现其本来的面貌。在他的画面上,从不展现精心描画的野味或豪华的餐具。1730年后,他所表现的静物对象是属于中产阶级厨房里的普通物品,那些极其平凡的厨房器物,一旦再现在画上,它们的幻象反而显出很强的"生命感"。无怪百科全书派哲学家狄德罗要称他为"大魔术师"。这一幅《鳐鱼》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这里描绘了厨房一角,桌上有锅盘等炊具,但占中心位置的是一条剥掉皮的鳐鱼和几条较小的鱼,左角还有几只牡蛎。鳐鱼的色彩描绘得极其真实,形象怪异,面目狰狞,显得十分突出;牡蛎已掰开,从而引来了贪腥的小猫。整个画面色彩淡雅,光影清晰,它不停留在一般"再现"的层次上,每一形象都融进画家对所描绘的事物的深切感情。他曾说过:"问题不在于去描绘一件东西。"要通过这些事物,画出画家自己的感情来。据说,一次有某位画家正大谈夏丹怎样善于运用颜色,被夏丹听见,他不耐烦地问道:"谁告诉你我是用颜色作画的?"那位画家大惑不解地反问:"那么,用什么呢?"夏丹说:"颜色固然得用,但绘画要用感情。"他认为,经过推敲的静物构图,不单要使所画的静物可信,还要让它们具有光与色的丰富表现力。这幅《鳐鱼》(另外他又画了两幅变体)所给人的美感正是如此。
《鳐鱼》一画展出以后,夏丹获得了法兰西艺术院的承认,并被接纳为该院的院士。夏丹所谓的画出"感情"的观点,还可以从他对现实与镜子的关系的言论中去理解。他认为镜子越平,反映出来的事物也越"真"。但镜子反映不出事物的感情,要靠画家有意去强调,靠各种色调的铺排,让颜色交错地起着发挥"感情"的作用。夏丹用色,有时一层一层地铺,有时涂得很厚,简直象在用颜料砌墙。他力求形象真实,但并不力求"逼真"感。狄德罗也赞美地讲过他的用色:"噢!夏丹,你在调色板上调出来的不是什么白色、红色、黑色,而是物体的本色。"我们还发现,夏丹往往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一个题材或构图,嘴上却反复地解释,他没有重复,这可以想象他所孜孜以求的是什么。